入夜,涪陵的江岸码头,点点渔火,闪闪烁烁,映照在平阔的江面上,最是迷人。凌晨四点,自重庆朝天门回来,停靠后歇在乌江客运码头,等天亮后,再搭乘前往武隆的上水船回白马。码头长长的石梯从江面一直延伸到街头马路,被江水漫过的石阶往江里探伸不知多远。清爽浸人的河风里,有老神在在的趸船,有在枯寂中闪烁的星河。风中,走来一个头顶探照灯,肩挑箩筐,着红格子衣裳,梳两个麻花辫的俏丽姐姐,在临水台阶歇下来。之后,她取下扁担撂在筐上,踩进水没过的台阶,将长的藕节从筐中取出来,一段一段在水中涮洗,再举着放回筐中。
在她忙活了一会儿,还有小半筐的时侯,另有一个粗壮后生,也挑了两箩藕赶了过来,歇下后,也着急忙慌要入水濯洗。他们是兄妹,是伙伴,是爱侣,还是夫妇?见水中的姐姐,走将上来,取下肩头的白毛巾,带着河风的手为他拭去额角、肩颈的汗水,微微扬起飘飞的白纱衬着温柔的对视,相顾一笑,柔情百转。女子似乎勒令他不准下水,岸上歇着。此时,高长大汉服贴地安然歇着,而柔弱纤细的女子将统靴踩入江中再次开干。这是男尊女卑的观念还在作祟吗?为啥女子早到,还入水,而男子站干坎上呢?女子安顿好他后,接着又入水清洗。此时,女子水中洗濯,而男子也并没那么耳顺,仍是弓着腰站在岸上,一拿一放,一提一握,接过仔细装筐。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,水到渠成。仔细看那后来的两只筐,似乎男子挑的筐更高,藕更多,担更沉一些。此时无声胜有声,不计较一时的得失,相濡以沫的夫唱妇随,不正是我所追寻的最美好的爱情的样子么?
天渐次亮了,斜坡上来的马路街角,有人挑着鲜荔枝担子走上来,不由叫人想起贵妃醉酒的故事,让人唏嘘不已。